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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似乎是由枕頭開始的。

來到蘇州的第一天,把行李放在空盪盪的房間後,背後靈就趕緊帶著我出門採買。小至牙刷沐浴乳,大至棉被枕頭,沒什麼時間細細比較,以當時恨不得把百潤發都搬回去的氣勢,自然不會花太多心力在好好地選枕頭上。
時光飛逝,不知不覺那顆枕頭已經陪伴我快一年了,也許是年歲漸高,它開始呈現乾扁的態勢,以我這個向來喜新厭舊的個性,自然也萌生了嫌棄這枕頭的意念。
枕頭與我還在懶惰和龜毛之間拉距著,上週日的落枕事件卻使得我毅然決然地另覓新歡,當天晚上就在家樂福買了一個人民幣159元的記憶枕(它可是家樂福裡最貴的枕頭),由於在台灣時就有睡記憶枕的習慣,我滿心歡喜地以為這個世界將繼續美好,我的睡眠會持續舒暢。

只是,這落枕還真是難好。

你也知道,這實在是一件很討厭的事情。當有這個毛病的時候,就變成了一隻動作遲緩的老蛤蟆,有人在旁叫喚,不是立即回頭,而是慢慢地轉身面對他;想要看看現在幾點了,還因為時鐘在自己身後,而乾脆打消知道時間的念頭。
我當了一整個星期的蛤蟆,而且左肩的酸痛還蔓延到脖子,然後帶來的是頭痛。
有那麼幾天,我甚至懷疑這頭痛和肌肉酸痛是感冒引起的。無敵感冒藥和ANT秘傳超級藥膏開始輪番上陣,我想,都一個星期了,總該要好了吧?

落枕整整弄了我一個星期,美麗的星期天又來臨了,我卻在一陣激烈的疼痛中醒來。
我才試圖翻個身,從左肩到脖子那一條肌肉就像被扭擰一樣抽痛,我不禁哀叫出聲。大概花了五分鐘,經歷了五次的抽痛,我才離開那張床(當然,其間是會夾雜髒話的,照例消音處理)。
放鬆,放鬆,我這麼跟自己說。
一邊慢慢地刷牙洗臉,換下睡衣,整理床舖,動作不能太大,要輕一點,慢慢來,慢慢來。

烤了二片土司當午餐,我放了蝴蝶效應的DVD,一邊心不在焉地看著;事實上,我實在很難把注意力從肩膀轉移到劇情上。
在男主角第三次改變過去的時候,我開始發現自己肩膀疼痛的範圍在擴大,從脖子下方那條肌肉三不五時就來抽痛一下,每次的抽痛大概維持一秒半,而且絕對都達到五級以上的髒話級數。
我坐在椅子上無神地盯著電視螢幕(我已經沒有移動到床上去的勇氣了),右手撐一下眼鏡,抽痛;撥一下頭髮,抽痛;坐直一點,抽痛;起身去廁所,痛痛痛。
翻著放藥的抽屉,吞了一包感冒藥和一顆普拿疼加強錠,什麼都好,我甚至連瀉立停都想拿來試試。

蝴蝶效應播完了,我經歷了三次抽痛,在DVD PLAYER裡放入軍火之王的片子,再回到椅子上來。
什麼事也不能做,我就坐在椅子上盯著螢幕,前一晚也摸到挺晚的,說實在,我非常想睡。
漸漸地,眼皮開始沈重,打起瞌睡時頭一往下點,立刻醒來,痛!!

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,第一次感覺到在異鄉的不知所措。
如果我在台北,老爸會立刻把我帶到熟識的診所裡,或許很討厭打針,但是一針下去很快就好了。我也許會要求到萬芳醫院或慈濟醫院去,那裡的醫生不會打針,取而代之的是藥物,藥袋上會寫著肌肉鬆弛劑,和一些止痛之類的東西。

這裡買不到肌肉鬆弛劑嗎?我突然這樣想。
ANT此時應該在外頭,我拿起手機撥了他的號碼,幫我去藥局找肌肉鬆弛劑,我這樣說。
他答應了,我心裡湧起一陣希望,掛了電話,還是盯著電視螢幕。

沒多久,有人來敲門。
背後靈拿著一碗剛煮好的粉圓過來,奮力起身開門,看到他,眼淚都快流出來了。
"你有沒有肌肉鬆弛劑啊?"
"沒有耶,有止痛藥啦。"
"剛吃了,沒有什麼用。沒關係,我有叫ANT幫我去藥局買。"

老喬來到房裡一起吃粉圓,背後靈的粉圓其實很好吃,只是我沒什麼品嚐的心情,在這種每提起一次湯匙就會抽筋一次的狀況下。

天色漸晚,軍火之王的DVD也播送完畢,我想,改天得找時間重看一次才行。
改放已經看過五次左右的"這個殺手不太冷",不知為什麼,不管是心情煩悶還是脾氣爆躁,只要看到尚雷諾殺完人回家照顧植物,洗澡,喝牛奶這段劇情,就會莫名其妙地平靜下來,跟魔咒一樣;我人生中的上一個魔咒是村上春樹(聽風的歌),只是魔咒這種東西似乎也有保存期限,在讀了那本書三十遍左右之後,魔力就被耗用完了。

有人敲門,"等一下哦!"我這麼喊著,一邊慢慢地起來。
門外是ANT,手裡拿著一包成藥。
"沒有肌肉鬆弛劑這種東西,我跑了四家藥局,最後在百潤發那一家,店員說應該要吃什麼什麼什麼,藥名不知道,就拿了這個。"
"哦,好。"
"妳吃完飯後吃吧,不過成藥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吃比較好。"

其實我一點食慾也沒有,送走ANT,我立刻嗑了一顆。
這個藥叫做"非言 VOREN",上頭還寫著双氯芬納場溶微粒膠囊,雖然藥名看起來非常地給它不平易近人,但是從適應症看來應該還是有效的。
大約半小時之後,肩膀的僵硬和疼痛有緩解的現象,雖然還是酸痛著,但是可以緩緩地轉動手臂而不抽筋,真是讓我高興到要叫出來。

藥盒上的用量是一日二次,但是藥效似乎只有三到四小時,沒多久,疼痛似乎有捲土重來的跡象;只是沒有白天時那麼嚴重了。
我又吞了一顆,覺得舒服了些,這才上床睡覺。
睡得很不好,非常不好。
睡覺的姿勢似乎會壓迫到肩部的肌肉,每隔一陣子我就醒來,輕輕地翻身,讓左肩和右肩輪流疼痛。

星期一早上,在床上萌生了乾脆不要再醒過來的念頭。
用SKYPE跟背後靈先請個假,我試著熱敷(為什麼熱毛巾在一分鐘內就會冷掉呢?),試著再多睡一下,最後在浴室對著肩膀沖熱水。
至少沒有像星期天抽筋那樣痛了,我這麼想著。
午餐是幾片"蛋黃也酥酥"加牛奶,其實就是孔雀餅乾的味道,是一種可以讓人稍稍回想起甜美童年的食物。
吃完之後,再吞一顆藥丸,收拾東西上班去。

持續疼痛的時候,工作上就很容易出現讓人抓狂的狀況,每個專案都麻煩到讓你想把NB砸掉。
我試著假裝肩膀和腦袋是二個獨立運作的個體,它們沒有關係,沒有關係,沒有關係;似乎有點用,至少我沒把NB砸到任何人身上。

星期一晚上,我覺得我好了。
肩膀的酸痛輕微地讓人似乎感覺不到,我高高興興地出門散步,回來洗澡,看不好笑的悶鍋,和第六次的"這個殺手不太冷",然後上床睡覺。
星期二早上五點多,一隻在浴室狂叫的蟋蟀把我吵醒,我忿忿地起身,半跌半爬地進浴室,在淋浴間抓到那隻蟋蟀,把它丟出房門外。
(或許你不會相信,把房裡的蟋蟀抓出房間,是每天要進行十次以上的活動)
在這個活動之後,我醒了,伴隨著肩膀熟悉的酸痛感覺。

X的,我不是好了嗎?!

離鬧鐘響還有二小時,不敢躺下,我坐在床上啄龜,最後以奇怪的姿勢又睡著。
照常去上班,對於這酸痛已經從厭煩轉變成無奈,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塊吊在辦公室的五花肉;中午休息時間,我直接回房進浴室,對著肩膀沖了好一陣子熱水......。

現在是星期三的凌晨一點,我應該要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才對,只是,躺在床上這個壓迫到肩部肌肉的姿勢實在是令我非常害怕。
是因為我睡太多遭到報應嗎?我深深地這麼懷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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